血流过了我的眼睛，渗进去疼得要死。我非常愤怒，明明我什么也没做，为什么要用拳头击打我？为什么把铁棍子往我身上扔？拳头、铁棍，我都不需要！你们走开！
我失去了意识，等我清醒过来，我已经浑身是血，并且完全没有力气。
一个男人走到我面前，递给我他苍白的手。啊，白得就像是天使的翅膀。握住他的手，我站了起来，我看见那些人倒在地上。他们都死了。
谢谢你！谢谢你！我向那个男人道谢，他说了一句话，我没听清，然后他推开我，我重重地倒在地上！
“啊！”
又做了那个梦，那个既真实又虚假的梦。我擦掉额头的汗，瞥了一眼闹钟，已经十点了！
等我气喘吁吁地赶到治安维护局的时候，监察科的时珍妮职员正坐在我的座位上。
“你这时候来是想赶上食堂的午餐吗？抱歉你来早了，请回去再睡一个小时吧。”
“对、对不起。”这个戴着眼镜的女孩明明长相很可爱，却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。
“我的长相和你的迟到没有关系，如果你的迟到有正当理由请在十分钟内写好阐述书，要么就接受出勤的消极记录，你想好了吗？”
她居然能知道我在想什么？她有大脑透视眼吗？
“我接受消极记录。”因为做梦而迟到本就不是什么正当理由。
她唰唰地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，然后才离开了我的座位，临走的时候她还甩了我一个白眼。
“啊，真是一个难对付的人。”
“哦哦！确实很难对付呢！她可是‘读心者’！”小切尔西在我对面眨着眼睛，递给我一袋面包。
“咦？你也被读过心吗？那是怎么回事啊？”我连面包都不在乎了，虽然我还饿着。
小切尔西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：“那是一种神秘力量，被称作‘摩西之力’，据说被神选中的人才具有那种力量。拥有‘摩西之力’的人的能力表现形式完全不同，也就是说，每一种‘摩西之力’都是独一无二的。”
这，也太不可信了吧。
“其实珍妮是学过心理学之类的吧？所以能够从我的表情之类的推想出我在想什么，你就别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骗我了！”我解开袋子的绳结，往自己嘴里塞面包。
“哦哦！你居然没被骗到，真是意外啊意外！”小切尔西笑着说。
哼，我就知道。
“阿利盖利！”
“是！”
冷不丁地被点名，我腾地一下站起来并且大声回应。
维吉尔副局长走过来对我说：“到我办公室来，我要向你下达处罚决定。”
“是……”我无精打采地跟在副局长身后，毕竟什么功绩也没有反而惹了麻烦，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受到处罚真是太没用了，副局长他一定很失望吧。
维吉尔副局长站在窗口，并没有转过身来，开口说：“虽然你造成对方的重伤害是因为自我防卫和维护治安，但擅自行动仍然违反了治安维护规定，鉴于你误打误撞帮助了这次的抓捕行动，你的处罚决定如下——”
我艰难地咽下口水。
“从现在开始你不得单独执行公务，并且每天都要到我这儿来报告。”
我等着他说下一句，但过了几分钟他还是没说话。
“就这样？”
“就这样，你嫌处罚过轻？那么要不要再扣点你的工资？或者要求你必须每天第一个到达治安维护局、最后一个离开？”
“不不不！不用了！我接受刚才的处罚，没有异议！没有异议！”
他转过身来，目光移到我的腰间。
“我还有一个建议，将你的那把短刀交给我保管。”
“咦？”真是一个奇怪的建议，虽然是这把短刀伤害了断臂男，但使用它的可是我啊。
“好了，你出去吧。”他又转过身去，应该是不打算没收我的刀了吧？我赶紧行了礼，然后溜出了办公室。
小切尔西兴致勃勃地问我是什么样的处罚，我如实地告诉了他。
“虽然处罚很轻我应该感到高兴，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，副局长他以前就这么温柔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哦。”小切尔西眨巴着眼睛说。
“你不知道？”
“对啊，因为这是他做出的第一个处罚决定。”
“第一个？”我睁大了眼睛，“以前都没有人被处罚过吗？我成为了这个治安维护局第一个被处罚的职员吗？真是太丢人了！”我懊恼地趴在桌子上。
“第一个被处罚的职员？那已经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了！我是说你是副局长来到这里后第一个处罚的人，毕竟他是上个月才从不知道哪里调来的。”小切尔西说。
“上个月？”原来是这样啊，维吉尔副局长和我一样是这里的“新人”。
“好了好了！阿利盖利，你的工作已经落下很多了，如果你不赶快开始工作，我相信珍妮会让你的睡眠时间都变成工作时间！”小切尔西扔给我一摞文件。
饶了我吧，珍妮！
“光与影的艺术，黑与白的分明！
善与恶的面目，生与死的戏剧！
大家！准备好观看影子剧院华丽的舞台了吗？”
身着酒红色洋裙的少女在剧院舞台上欢快地旋转着，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，让人对接下来的表演倍感期待。
“那么，开始咯！”
一声令下，观众席的灯光暗下。舞台上，厚重的天鹅绒幕布向两边拉开，露出如同白昼一般明亮的光。在那光之中，出现的扭曲的影子慢慢化作了桌子、酒瓶、窗户等物件的形状，然后是两个人影。
“看吧，你们中的哪一个，会被可爱的演员们选中呢？”少女站在一旁，心中暗暗想着。她是每一场表演的解说员，今天也要好好表现呢。
男人一边仰头灌酒一边走进房间，当他看见在一旁打扫的女人，竟将酒瓶直接砸了过去！
“你这个臭女人！还不快给老子滚过来！”少女粗着嗓子大吼。
当女人犹豫着朝男人走去时，男人一下扑了过去，抓着女人就亲。
女人咿咿呀呀地叫着——当然，这也是少女的配音。少女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痛苦，仿佛正在受辱的就是她。
女人挣脱了男人，猛地将男人推倒在地。她有些慌乱，想去扶他却又不敢。男人站起来骂道：“你个臭哑巴！他妈的敢推我！”说着又扑了过去，这次是拳打脚踢。
女人仍旧咿咿呀呀地叫着，她摇着头，无力地抗拒着。
“他妈的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知道瞎叫唤！老子也没少上你，一儿半女都没给老子生！他妈的赔钱货！赔钱货！”
舞台上的戏剧还在继续，观众席上的一个男人已经满头大汗，惊恐地拎起脚边的酒瓶，冲向了舞台。
啪！酒瓶砸在了舞台上，影子们瞬间就消失了，幕布开始闭拢。
观众席一片嘟囔声。
“什么嘛，还没演完呢。”
“怎么回事儿那个男人。”
“是疯子吗？呀，真讨厌！”
那个男人看着一脸笑容的少女，双眼瞪得老大，血丝密布。他的双脚开始颤抖，他既愤怒又害怕，想要爬上舞台给少女一拳头。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，他最后大叫着跑了出去。
“抱歉各位观众们，我们可爱的演员们受到了惊吓，演出就到此为止了！请期待下一场演出！”少女又带着灿烂的笑容走了出来，她的笑容像是有魔力一般，安抚了众人愤怒的情绪。
观众全部退场之后，少女噘着嘴，看着地面的酒瓶碎片。“真讨厌，还在这儿留下了垃圾。”
“那么，让他赔偿吧，安娜。”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青年从幕布后走出。
安娜狡黠一笑：“好的，丹宁。”
我，阿利盖利，一个饿肚子的治安维护局职员，正在永生街区13号街“带枪套”巡逻。我旁边这个小个子的人叫小切尔西，一个吃了两份午餐的治安维护局职员，正在哼着歌轻快地巡逻着。
“阿利盖利，精神点儿！我们可是在巡逻哦！”
我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，还怎么精神。说起来这都“多亏了”那位珍妮。
“很好，你的午饭归他了。”珍妮冷冰冰地这样说。
“小切尔西，你是不是故意给那么多文件让我弄，目的就是我的午饭！”
小切尔西转过来明朗地说：“怎么会呢？那都是副局长安排的。”
“副局长？他……小心！”我迅速将小切尔西拉到我身后，不然他的脑袋就要开花了。
真是的，居然这么危险地在街上扔酒瓶，这个男人应该被好好教育一下了。
“先生，在街上扔酒瓶是十分危险的行为，我的同伴差点被砸到了，请你向我的同伴道歉。”
“啊？道歉？做梦吧！”这个男人一口酒气，臭气熏天。
“先生你、咳咳、不该、咳咳……”臭得不可思议，我连说话都不顺溜了，真是可怕。
“滚！”他扬起拳头向我挥来。
“住手。”
拳头并没有落在我身上，而是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青年接住了。他的手腕一动，男人竟生生地被掀翻在地！醉酒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跑开了，青年也转身准备离开。
“请等一下，先生，我还没向您道谢呢。”
“没什么好道谢的，我只是在执行自己的审判罢了。”他连头也没回就走了，消失在了人群中。
真是个奇怪的人，穿着奇怪的黑色制服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书。
“哦哦！我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！阿利盖利，快过来跟上我！”小切尔西完全不顾刚才的惊险，兴奋地往前面跑去。肉包子，难道他是狗什么的吗？
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，我的身体已经快散架了，月亮已经出来了而我才刚刚完成拖欠的工作。然而这样辛苦的日子还不知要持续多久，想到这儿，我不禁叹了口气。
“有什么烦恼吗？”维吉尔副局长的声音突然出现。
我赶紧站了起来，一边摇头一边说：“没有，没有什么烦恼。”
“那为什么叹气？”他定定地看着我。
“我、我只是有点累了。”我紧张地抓着裤子中缝。
他好像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，微笑着说：“要我给你减轻工作吗？”
“咦？可以吗？”我高兴得疲劳都减半了。
“不可以。”他恢复了严肃的面孔，仍旧定定地看着我。“你还忘了一项工作，向我报告。”
……
“好了，你可以回去了，明天记得按时上班。”
“是，副局长……”
他转身向办公室走去。
“副局长，你不回家吗？”
“还有一些事还做。”
办公室的门被关上，我还站在原地。
和副局长比起来，我果然差太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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